第二十八章:《危情告急》
只见赵思媛正站在距离沐沐不到五六米的地方，手里还拎着一大袋东西。此刻，她看着转过身来的沐沐，露出一丝腼腆的微笑并点了点头，大概是在跟沐沐打招呼。
“那个……你是出来买菜吗？”
看着眼前的赵思媛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沐沐不由得开始觉得明宇先前所说的关于她的那些言论，只是单纯对她怀有成见。
“嗯……弟弟最近忙着上补习班，正好我们学校又停课，妈妈就让我出来给他买些排骨炖汤喝。”
她说完这些后，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之前偶然的接触，让沐沐了解到她可能就是这种个性，所以也就没有特别介意。短暂的沉默后，还是沐沐再次拉开了话闸。
“话说回来，陈晓月那事之后，警察还有再来找过你吗？”
话音刚落，就见赵思媛睁大了双眼，似乎有些意外沐沐还记着这茬。
“他们好像没找到什么线索，从那之后就没再找过我了。”
她想了一会，然后缓缓摇了摇头，眉头也随之皱紧了几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唉，真希望能早点结束啊……”
“是啊，这么过分的事……”
沐沐也深有感触地点了点头。
然而，就在她们闲聊之时，灰蒙蒙的天空突然间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虽然已是春季，不过那雨水淋在身上，还是令人感到阵阵寒意。
“呀！下雨了……那个，思媛同学，你现在有空吗？”
看着眼前这个穿着单薄的女孩，似乎再在雨中站一会，就会被淋感冒一样。班级里说得上话的女生，现在也只有她一个；而沐沐刚好又想打听一些消息，思考片刻，便顺水推舟这样问道。
“啊？怎么了？”
赵思媛显然对沐沐突如其来的问题有些困惑，露出一副疑惑的神情。
“有空的话，我们去那边的蛋糕店坐会吧，总感觉这雨要下大的样子。”
沐沐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指了指马路对面的那家蛋糕店。
“嗯……还有点时间……”
“那，那我们不如再喝杯奶茶，吃点东西，顺便聊聊天放松一下，怎么样？”
沐沐想尽量表现得友善一些，但那略带寒意的雨水打在脸上，弄得她着实有些按耐不住此刻急迫的心情。
“嗯……可是…我的零花钱……”
赵思媛犹豫了一会，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不过，她并没有直接拒绝沐沐的邀请。
“没关系，我请你好了。等你以后有了钱再还我，或者也请我一次，都没问题的！”
“嗯……”
见赵思媛微微点了点头，沐沐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那我们走吧~”
……
淅沥的雨不停地下着，不觉间，已是为阴沉的天际罩上了一道朦胧的壁障。
……
由于是工作日的缘故，此刻的蛋糕店内空荡荡一片。
“哇！好香啊~这里的蛋糕好像都是刚出炉的，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
沐沐领着赵思媛刚跨进店门，就被扑面而来的蛋糕香气勾了魂，只见她快步跑到放置糕点的柜台，一边直勾勾地盯着玻璃柜台里各种各样做工精美的蛋糕，一边招呼身后的赵思媛，
“思媛同学快过来，快看看想吃什么？”
一开始，赵思媛似乎并不习惯空气里充斥着的这种甜蜜气息一般，显得有些不适应。不过，看沐沐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也便学着她，将头凑近了柜台看了起来。
“那…我要一个这个好了。”
赵思媛左看右看，最后把手指向了所有蛋糕中最便宜的柠檬蛋糕。
“你不试试其他口味的吗？像这种提拉米苏，或者千层、芝士之类的？都很软很好吃呢！”
“可是…再怎么说也不好意思让你请客嘛……”
看着赵思媛害羞的样子，沐沐终于也有些理解：像她这样每天忙着帮父母操持家务的女孩，或许很少有机会，可以和朋友一块坐在这种甜品店里，吃着可口的蛋糕，喝着甜甜的奶茶吧。
想到这，沐沐不由得有些心酸。同样是女孩子，她的父母把她当心肝宝贝，总是会尽力满足她的所求。虽然随着年龄的增长，也会试着放手，让她学着独立去做一些事，但绝对没有让她受过什么委屈。而赵思媛在她眼里，可以说是被父母教育得有点“懂事过头”了。
“害！难得出来吃蛋糕，怎么可以让我一个人独享呢？”
沐沐朝赵思媛笑了笑，然后伸出手，指着柜台上的“菜单”，向柜台对面的导购员说道，
“姐姐，我要一个芒果提拉米苏，一个抹茶生芝士，还要一杯抹茶冰旋和一杯雪顶可可，不打包，谢谢~”
“好的，请稍等。”
导购员保持着她那标志性的微笑回应了一句。
当蛋糕和奶茶悉数送上之后，沐沐拉着赵思媛找了个相对靠里的位子坐下，然后就迫不及待地拿起勺子，舀了一口蛋糕送进嘴里。
“唔~这口感果然很松软！加上上层的淡奶油和中间的芝士，真的好好吃！思媛你也快试试看！”
“嗯。”
赵思媛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勺蛋糕送入口中，
“唔！真的…好好吃！”
“哈哈，是吧是吧！”
沐沐又吃了两口蛋糕，然后试探性地抬起头，偷偷瞄了一眼对面的赵思媛。她似乎也和自己一样，很喜欢面前的甜点，并没有对自己的突然邀约抱有太多戒心，
“那个……”
沐沐用勺子挑了挑面前的蛋糕，尝试着开口问道，
“也许这么问有点突兀，不过……我们五班从以前开始，就是这个样子的吗？”
“嗯？”
赵思媛有些困惑地抬起头看着沐沐。
“呃……我，我的意思是：大家看起来都不太团结，好像一有什么事就喜欢互相推卸责任；但又好像很团结，一出什么事，基本上对外的口风又都一致……”
“嗯……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听着沐沐斟酌着字句，不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话，赵思媛摇了摇头，
“不要太在意，事实就是如此。不只是我们班，其他的班级其实也和我们差不了多少。”
一边说着，她一边转动起手中的勺子，
“XX中学，本身就是重点中学，所以学校对学生的要求也特别高。排除那些用钱砸进来的，剩下的基本上就是老实读书或者特别聪明的好学生了。而且，学校对校风的要求也很严格，在我看来，甚至严格得有点过头……”
说到这，赵思媛顿了顿，然后扯了扯嘴角，像是在笑，但从她的眼中却看不出一点笑意，
“从我刚上初一那会其实就已经感觉到，不论是班主任，还是年级段段长，甚至连校长都在开会的时候……基本上都会强调：班级一定要团结友爱。而不服从集体秩序的人，也必将受到惩罚。”
赵思媛在说这些事的时候，语调出奇的平静，就像是在阐述着和她毫不相干的人和事一样，
“初一的时候，有学生曾经在学校官网的论坛里抱怨过自己班级多收了辅导资料的费用，到了期末都没退还的事……然后，那个帖子发布还没到十分钟就被‘公关’了。而那个发帖抱怨的学生，也在事后被学校找了个理由给劝退了。”
“什么？劝退？！这也太过分了吧！”
听到沐沐的抱怨，赵思媛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接着说道：
“但学校就是有这个权力啊。班主任以前也不止一次在班会上和我们说过：向他举报班里做出‘违规’行为的同学，可以作为每学期期末评选三好学生的加分项。所以，那些家境一般的学生，个个都争先恐后当上了‘间谍’。正因如此，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学校也会在事情闹大之前就把它压下去。”
“怎么可以这样……”
“与之相对的，只要丑事不被传出去，学校自然也懒得管，更不用说老师了。”
“你是指石老师吗？”
听到沐沐的疑问，赵思媛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可能他在你眼里，是一个很负责的班主任吧。不过，他的负责也仅限于班级，而不是班级里的人。”
听闻赵思媛如此一说，沐沐恍然大悟。原先她就感到奇怪，为什么班上的同学频频遭遇不测，而石老师却还表现得如此淡定，开班会时也只是一笔带过，并未和她们多说。恐怕，这也和学校一直以来的“校风”脱不了关系。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石老师他，真的除了‘团结的班级’、‘优良的学风’之外，其他的一切都可以不在乎吗？”
想到这，沐沐不禁皱起了眉头。她又回想起自己刚来学校的第一天，石老师对她表现出的热情——那主动找她调换座位的关切，怎么都不像是装出来的。
“但是我总觉得他不是那样的人啊？唔……怎么说呢？就感觉他还是个不错的老师……”
正当沐沐思考着如何组织语言继续说下去时，只见对面的赵思媛微微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在他眼里，也许‘班级氛围’还有‘学习成绩’这些，才是最重要的吧……你说得没错，他的确是个不错的老师；不过，也仅限于是个不错的老师了。”
话音刚落，赵思媛的手就停下了对勺子无意识的转动，同时，她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此刻，沐沐也是从字里行间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
——“恐怕她指的，就是像陈晓月这样有权有势的人，对周围同学的欺凌，而班主任却选择视而不见这样的事吧……”
想到这，沐沐突然有点理解，赵思媛为何会选择去依附陈晓月这样的人了。
……
室外的雨越下越大，雨滴击打在蛋糕店的玻璃大门上，伴随着挂在墙上的挂钟发出一阵接着一阵“滴答滴答”的声音。这不禁让沐沐感觉两人此刻谈论的话题过于沉重。
“那个……说起来，我之前的学校和XX差好多。”
环顾四周，依旧是之前进店时那样空荡荡一片。为了一扫四周沉闷的空气，沐沐主动开口转移了话题。
“嗯？”
见赵思媛露出一脸疑惑的神情，沐沐知道自己已经成功转移了她的注意力，于是便顺着方才的话题继续讲了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不知不觉，沐沐跟赵思媛聊了很多她以前的那所初中学校发生的趣事。而赵思媛也是微笑着一边听，一边时不时应和一两句。
至此，沐沐才发现：眼前的这个女孩，其实也只是个普通人。她喜欢看书，喜欢努力学习，同时也和自己一样喜欢甜食。
虽然从她的表述中，沐沐依稀听出：她的家境并不富裕，父母二人也是将培养的重点放在了她的那个叫“阿淼”的弟弟身上。不过，除了这些，她其实和自己也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如果不是XX这些‘歪风邪气’，或许她的性格会比现在开朗很多吧。”
沐沐不由得这样想。
接着，俩人又天南地北、扯东扯西地聊了很多东西。很快，她们的话题，就扯到了那个十几岁少女最关心的问题上……
“对了！思媛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沐沐的脸上瞬间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
“啊？！”
赵思媛愣了一下，显然是被沐沐的问题问了个猝不及防，紧接着，她的脸上开始慢慢浮现出一层红晕。
“啧啧啧~是谁是谁？是不是我们班的？说嘛说嘛~”
见赵思媛这副样子，沐沐的好奇心变得更重了。
“嗯……是我们班的。不过，她可能察觉不到我的感情吧……”
赵思媛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避开了沐沐搞事的眼神，被沐沐“死缠烂打”了一阵，才红着脸微微点了点头，
“我看起来…大概是个很无趣的人吧？总觉得跟她相比，真是太没有特点了。而且，我也没什么特别吸引人的地方……”
赵思媛说着，用手拽住衣服的一角，不断揉捏着。
“怎么会？在我眼里，你是个温柔善良的人。我相信，被你告白的男生一定会很开心的！”
听闻沐沐所言，赵思媛愣住了，可能是没想到沐沐会这样毫不吝啬她的夸赞之词。
“是吗……如果有机会，真的能和她告白的话……”
喃喃自语的赵思媛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突然闪出与之前沐沐相仿的狡黠之光，
“话说回来，梓沐你呢？”
“哈？”
沐沐一脸懵逼，显然没听明白赵思媛什么意思。
“你难道没有喜欢的人吗？”
只见赵思媛往桌前靠了靠，凑近沐沐，好奇地问道。
“啊？啊！那个，没有没有！我，我才来这里几天啊？！怎么，怎么可能……”
沐沐的脸唰得一下红了起来。看着她挥舞着手慌里慌张的样子，赵思媛不禁被逗得笑了起来。
“哈哈哈，别这样啦。那换种说法好了，梓沐你有没有比较在意的人呢？”
随着赵思媛的话音落下，沐沐的脑海中缓缓浮现出一个人影——萧明宇。
来到静海，来到XX中学，虽然一切都是苍穹有意安排，但能够遇到他，对于家族分崩离析的沐沐来说，也算是一份意外的惊喜。之前因为告诉了韩耀天相关情况，而跟他发生争执时，他甚至紧紧抱住了自己……
明宇先前的种种行为，不禁让沐沐有些想入非非，
——“难道他……哎呀什么呀？！我怎么会有这么奇奇怪怪的想法？不行！不可以……”
一想到这，沐沐使劲摇了摇头，仿佛是要将脑中奇怪的想法甩掉一样，
“啊哈哈哈！没有没有，真的没有啦！”
看着沐沐那欲盖弥彰的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赵思媛似心领神会般微微一笑，不再追问。
“对了，话说我看你刚刚从公交中心站那边走过来，你是去了哪里吗？”
片刻，赵思媛像是想到什么一样问道。
“嗯，我遇到班长，然后跟他一起去给张怀锦扫墓了。怀锦她…真的好可怜啊……”
听到沐沐说出那个名字时，赵思媛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
“是吗？说实话，我不这么觉得。”
赵思媛此刻说话的口气出乎意料得冷漠，这令沐沐感到十分不解。
“诶？为什么？我还以为……”
“我之前和你说过，对她实施欺凌的那些人是错的吧？可是她所做的一切，不但没能阻止陈晓月她们，反而加剧了她们恶劣的态度。在我看来，她那不过是在呈匹夫之勇罢了！不仅什么问题都没解决，反倒让事态恶化，自己还因此丢了性命，真是愚蠢！与其这样，倒还不如……”
看着沐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赵思媛突然沉默了；不过很快，她的表情开始变得扭曲，同时发出一阵自嘲的笑声，
“呵呵哈哈哈……不过像我这样趋炎附势的人，也没资格对她评头论足才是。”
话音刚落，墙上的挂钟随之发出“叮咚”的响声。两人闻声抬头望去，时间刚好过了中午十一点。
“啊！我要回去做饭了，不然弟弟从补习班回来就赶不上吃饭了。”
仿佛根本看不到室外的疾风骤雨一般，赵思媛站起身，拎起座位旁边放着的装满了食材的超市购物袋，一边朝着店门走去，一边向沐沐告别。
“喂！等一下……”
沐沐想拦住她，却因为亲眼目睹赵思媛态度的360度大转变而被怔住，身体没能跟随意识做出行动。
密集的雨滴并没有因为某个女孩的介入而减缓它们的“攻势”，眼睁睁看着赵思媛冲进雨中，沐沐原本生气勃勃的眼神，此刻似乎是因为震惊而变得有些呆滞……
——“如果我们能成为朋友就好了……那样的话，说不定就可以…将她从痛苦中拯救出来了吧……”
…………
在赵思媛离开许久之后，外面的雨才逐渐变得小了起来。蛋糕店内吊灯的纯白色光芒温柔地洒在沐沐身上，此刻的她，痴痴地盯着桌上的空杯空盆，一点都没有想要回家的欲望。
她深知在短暂的“快乐时光”之后，迎接她的，依然是残酷的现实。这场杀戮游戏，仍未宣告结束……
“诶？沐沐？！”
正当沐沐出神之际，一个熟悉而又亲切的声音回荡在她的耳边。
“啊！小天？！”
沐沐听到声音，抬起头，只见明宇已然走进店内，随着玻璃大门缓缓闭合的同时，收起了手中湿漉漉的雨伞。
…………
“什么？黑暗曼陀罗？！是沐沐告诉你的？！真的是她亲眼看见的吗？！”
与此同时，第七医院住院部408病房内，听完耀天的阐述，坐于床沿的恩如顿时面露不敢置信的惊惧之色。
“唉，以前在杭州木府时，我最佩服的莫过于族长夫人那‘慧眼识株’的绝世神技，也正是因为她的指导，木府上下经营的制药产业才能技压群雄，药草的管理与调度才得以不出一点差错。现如今，大小姐已是深得夫人真传，相信她，不会有错的！”
“要是这样的话，那么一场恶战真的就在所难免了……”
恩如话音刚落，只见一道湛蓝光束划破长空，穿过了病房厚实的防弹玻璃窗户。
“该来得终究还是会来，既已无法逃避，便只有勇敢面对！”
光芒打了个旋，落于地面，只见一身着黑色破旧风衣，形如“抠脚大汉”的中年男子，褪去周身华光，出现在两人眼前，
“耀天啊，通知梓沐不要叫明宇过来了。现在还不是时候，知道了这些，对他没好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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