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疾风无影剑2》
“唔……”
窗外隐约传来的警笛声，扰醒了原本就未进入深度睡眠的沐沐。她习惯性地瞟了一眼写字台上的闹钟，时间还不过六点半。望着洁白的窗帘后昏昏沉沉的天色，此刻的她竟睡意全无。
她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然后解开锁屏，进入QQ，发现那个群依旧保持着昨晚的样子。在“张怀锦”解除禁言之后，还是一直没人在里面发言。
然而，就在这时，QQ的消息栏里跳出一条时事新闻的推送消息。迷迷糊糊的沐沐意外点开了那条新闻：
“今日凌晨六点左右，一名环卫工人在我区某公园的河堤旁打扫，偶然间发现河面上漂浮着一个大号的黑色塑料袋。
“他将袋子打捞上岸并打开查看，发现其中所装物体竟是一条人体的手臂，以及一枚XX中学的校徽……
“经静海区辖区所属星际联盟警方初步调查，现已确认手臂及校徽上的指纹皆来自于XX中学一名初二学生。目前，警方就该恶性事件正式立案，并采取走访调查、取样等相关措施……”
看到这里，沐沐一个激灵，顿时从困倦中清醒了过来。只见她翻身下床，匆匆忙忙穿上了衣服裤子后，一个箭步夺门而出，朝着街心公园的方向奔去。
当沐沐气喘吁吁地赶到现场时，只见位于公园内的那段河堤早已被五六个警察拦起了黄黑相间的警戒线，一群晨练的大爷大妈正聚在警戒线外围观。
“唉，世道不太平啊！都说XX中学是什么重点初中，要我看啊，这可真是撞了鬼喽！”
“可不是嘛！据说那学校之前还是乱葬岗，学校建立到现在，每年都有好几个学生自杀呢！”
“哎哟喂！我家乖孙明年就上初中了，本来还想让他努努力考进XX，现在想想，就算去老家的普通中学都比这安心啊！”
“切~就你那孙子，考得上XX吗？瞧你神气的……”
“哎哎！你这人怎么说话呢？！”
…………
眼看着那几个老人就要吵起架来，站在一旁的警察连忙跑了过来。
“喂喂喂！吵什么？这里办案呢！无关人员请赶快离开，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
之后，又走过来两三个警察，在他们无情的威慑之下，那群晨练的老人才骂骂咧咧地散了开去。
“小朋友，你不用上课吗？这里没什么好看的，没什么事的话还是赶快离开吧。”
当人群散开后，那些警察似乎才发现沐沐。其中一名还出了警戒线，走到沐沐身旁劝她离开。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那名警察的身后缓缓走来——是韩耀天。
此刻，他的头上还裹着一层纱布，恐怕是因为这次事件再度牵扯到XX中学，不得已才带伤上岗。
他走到和沐沐说话的警察身边，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嘿，阿良，这个小妹妹我认识。你先去那边跟着小张他们盯下进度吧，我跟她还需要了解一些事情。”
“哦，这样啊……好吧，那韩sir你可要早点归队哦！”
那名被称作阿良的警察撂下一句话后，便小跑着离开了这里。看着阿良渐行渐远的背影，耀天脸上的笑容很快就消失无影。
“大小姐，你怎么到这来了？”
“我…我早上看到新闻，然后，然后就……”
听闻沐沐回答，耀天细不可闻地发出“啧”的一声。
“那帮记者搞这些东西，跑得还真勤快啊……对了！你说的那个投票游戏，昨天晚上是不是又进行了？”
看着耀天一脸严肃的神色，沐沐缓缓点了点头。
“不过，昨晚被投票出局的，有两个人……”
之后，沐沐将大致情况悉数告知了耀天。他听完沉默了一会儿后，才再次开口说道：
“送去的血液样本和指纹都还在进行比对，目前还不能确定那只手臂到底是谁的。不过塑料袋里的校徽上的照片，的确是段艺的。
“除此之外，今天一大早，局里的服务台还接到了谢蕾母亲打来的报警电话，说是自己女儿半夜偷偷离家出走，到现在还没回来。
“之后，我们调了监控，发现谢蕾和段艺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在昨天晚上十点半离开家，似乎并没有被人要挟的迹象。而且……”
说到这，耀天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自觉地停顿了片刻，
“而且，我们还在市郊轮渡码头的一个仓库里，发现了和受害者血型一致的，以及……另一个人的血迹。”
“什么？！”
话音刚落，看着沐沐愈发铁青的脸色，耀天稍稍放松了表情，然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目前检验结果还没出来，还不确定到底是谁的，你也不要太担心。”
可是，他越是这么安慰沐沐，沐沐的心里就越是难受。
“我……居然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在我身边，却什么也做不了……”
她埋下头，自责地嗫嚅道。
“没事的，相比其他女孩，你真的很勇敢。”
耀天的手轻抚过沐沐的秀发，此刻，沐沐甚至可以清晰地嗅到从他的袖口散发出的那股古龙水的香味，
“那家伙，从一开始的故弄玄虚，刻意将案发现场伪造成死者自杀的样子，到现在已经毫不遮掩的犯罪杀人，可见它已经按耐不住了！同时，从这次发生的事件中，可以看出，一定是熟人作案！”
“诶？为什么？”
“刚刚不是和你说过，段艺和谢蕾昨晚离家出走时，没有被人要挟的迹象吗？那就可以说明，约她们出门的，肯定就是她们熟悉的人喽。”
看着沐沐不明所以的样子，耀天便为她作出了解释。
听了解释的沐沐恍然大悟，与此同时，她的脑海之中很快浮现出一个人影。这个猜想，使得沐沐的精神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怎么了大小姐？你是又想到了什么吗？”
见沐沐显出慌张的神情，耀天急迫地询问道。
“啊？！哦！不，没有，没什么……”
沐沐连连摆手，露出一脸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如果你又想到了什么，记得打电话直接告诉我，这样我也好……”
“韩sir！血液样本和指纹的比对结果都已经出来了！”
正当耀天和沐沐说着时，刚刚离开的警察阿良突然出现在河堤的对岸，对着这边的耀天和沐沐大声喊了一嗓子。
“哦！知道了！我这就过来！”
耀天似乎不甘示弱般，也给正朝着他挥手示意的阿良来了一嗓子，
“好了，我该继续我的工作了，你自己一个人注意安全，没什么事就回家去吧。别想那么多，一切有我。”
“嗯……”
目送着耀天渐行渐远的背影，沐沐缓缓转过身，走上了来时的路。
走着走着，焦灼不安的沐沐不禁掏出手机，按下了那个记录在通讯录里，却从未拨出过的号码。然而，此刻电话另一端迎接她的，却只有一阵忙音……
——“您好，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Sorry，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can not be connected for the moment……”
“拜托你，快接电话吧！求你……”
沐沐一边念叨着，一边又接连拨了两三次。然而，回应她的依旧只是阵阵忙音。
…………
“喂！嗯，是我……”
一个沉闷的声音从一坐落于郊区东面的别墅中传出，身着黑色夹克的少年，此刻正倚于二楼阳台的铁栅栏之上。
清晨的阳光照耀在别墅旁的那片花海之上，一派生意盎然、繁花似锦之春色。然而，面对此情此景，少年的脸色却依旧显得冰冷异常，没有一点情绪的波动。
“儿子，你在哪？快点回来吧，我和妈妈都很担心你。”
电话那一头，传来的是那个在明宇听来，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然而，这个沉稳而不失温柔的声音，此刻传入他耳中，却是如此的刺耳、难以忍受。
“我在朋友家里，这两天过得很好，你们没必要瞎操心……还有，事先说明，自打我踏出家门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打算再回来。”
“害！这大白天的瞎说什么呢？快回家吧！我和你妈妈又不是十恶不赦的恐怖分子，我们还是会像以往那样待见你的，回来吧儿子。”
“呵呵，以往那样？别开玩笑了！自从我当着你们的面展现自己能力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做好了觉悟！别跟我讲什么抛开成见、一切如初这样的鬼话，你当骗小孩呢！”
不管萧父在电话那头如何放下身段、委曲求全，明宇却始终揪着前天晚上的事不依不饶。此刻的他，仿佛想要将心中郁积多年的怨气一股脑全数发泄出来一般，说什么都不肯向父亲低头妥协。
“别这样小天，回来吧！爸妈知道错了，你快回来吧！”
“别说了！你们一个个都是这样，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等到失去了才知道去挽回。看着吧，我不会再让你们得逞了！呵呵~你知道吗，打从我记事起，我几乎每一天都要堤防那个女人冷热不定的情绪，生怕自己做了什么事又惹到她。这么多年了，这种低三下四被当成工具人一样的日子，我真的已经受够了！”
“小天……”
“别叫我小名！听着这俩字从你嘴里喊出来我就觉得恶心！这么多年了，什么事情你都要征求那个女人的意见！而你呢？你什么时候有过主见做决断？！什么时候又真的像个男人？！”
一番决绝而又无情的话语从明宇的口中说出，弄得萧父顿时哑口无言。
“我…我……”
“好了，没什么事的话就别再给我打电话了，挂了。”
“等一下！”
萧父突然喊了一声，叫住了即将挂掉电话的明宇，
“那个……今天晚上，你表姐的婚礼，你…会来吗？”
话音刚落，电话这头回馈给他的，却是一阵冰冷的沉寂……
“嚯哟，这种事情你们倒还挺上心的嘛。怎么？就那么想我去参加是吗？放心~我到时侯啊，一定会空降婚礼现场，给你们在座的各位一个大大的惊喜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半晌，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伴随着最后的那阵冷笑，突然在萧父的耳畔回荡而起。
“可是，还有……”
“可是什么？有什么好可是的？！这件事情就这样，我说了算！哦对了，位置、菜还有饮料什么的都不用给我留了，到时候也就是来走个过场，见证一下我亲爱的表姐隆重盛大的婚礼~至于其他的闲杂人等…我一个照面都不想打！”
“但是，哪个酒店哪个包厢你都还不知道啊，还有你姐夫……”
——“嘟……嘟……嘟……”
萧父还想再叮嘱明宇些事情，怎奈对方直接挂掉了电话，根本不给他一点接着说下去的余地。
再观另一边挂了电话的明宇，拿着手机的右手整条耷拉了下来，晶莹的泪水从他的眼角不住地涌出，一滴接着一滴落在阳台的地面之上，
“为什么？人和人的差别为什么就那么大？！我不懂！我不懂！！哼~呜呜呜呜呜呜……”
抬起头，明宇对着万里无云的晴空放声呐喊，心中埋藏多年的疾苦与怨恨仿佛在那一刻从他的口中喷薄而出。原本攥在手中的手机，此刻已然掉落在了地上。只见他退后两步，与阳台的铁栅栏拉开距离，然后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发出阵阵钻心的呜咽。
而这一幕，恰好被寻声上楼的恩如看在眼里。只见她躲在房间门外的墙壁一侧，露出半张脸，光晕流转的眼眸之中，透着数不尽的心酸与悲悯……
…………
静海区清晨七点时分的大街小巷，早已是一片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之景。此刻，沐沐如同一缕冤魂般，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街道之上，不知不觉，竟来到了昨日下午与赵思媛一块躲雨谈天的那家蛋糕店门前。
推开玻璃门，扑面而来的依旧是那股熟悉的香甜气息。可是，此刻的她根本无暇顾及这些……
“欢迎光临~请问您需要什么？这位客人？这位客人？！”
站于柜台后的导购接连叫了两声，沐沐才回过神来。她胡乱点了个提拉米苏和一杯现磨咖啡，然后扫了一眼空荡荡的店内空间，下意识地坐到了与昨天相同的那个位置上，一手托着腮，痴痴地望着大片玻璃隔板外晴朗的天空，发起了呆……
也不知过了多久，摆在桌上的咖啡不再冒出热气，而墙上的挂钟也已经响了好几声。
——“刚刚不是和你说过，段艺和谢蕾昨晚离家出走时，没有被人要挟的迹象吗？那就可以说明，约她们出门的，肯定就是她们熟悉的人喽。”
韩耀天的那段话，如同“魔咒”般回荡在沐沐的脑海之中。虽说她的心中已然得出了答案，但是，她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正当沐沐的情绪失落到极点之时，口袋中的手机恰巧响了起来，沐沐一个激灵差点从座椅上弹起来。
不顾一边导购投来奇怪的眼神，沐沐连忙掏出手机查看，发现打来电话的不是别人，而是之前刚与她碰面聊了许久的韩耀天。
“喂，韩…警官，什么事啊？”
沐沐接通电话，犹豫片刻，还是决定这样称呼他。
“大小姐，事态有些超出我们的想象。”
电话另一头传来的言语，使得沐沐的心脏“咯噔”一惊，一股极为不祥的感兆，顷刻间涌上了她的心头，
“虽然在现场发现的校徽是段艺的，可是经过化验科分析比对手臂上的血液库存配型以及提取到的指纹，发现那只被切断的手臂……是谢蕾的。”
“什么？！”
“不仅如此，我们在码头仓库里发现的另一种血迹，经过检验后，发现既不是段艺的，也不是谢蕾的……”
“那，那也就是说，这次遭到杀害的人中…还存在第三者？！”
“是的，而且那个第三者，不是别人，正是昨晚得票数位居段艺、谢蕾之下的，那位名叫赵思媛的同学！”
“什么？！怎，怎么会……”
耀天所说的消息仿佛一道晴天霹雳般，瞬间震得沐沐浑身一颤。她紧紧握住贴在耳边的手机，努力控制着自己愈发急促的呼吸，试图让自己保持最基本的冷静。
“我们这边现在也很纳闷，因为在之前的调查中，根据你提供的讯息，我们认为赵思媛跟失踪的两位关系相对其他同学要更好一些，所以也就将她列为重点怀疑对象。
“我们也曾有过无数设想，比如血迹可能是赵思媛在和另外两人打斗时留下的；又或是段艺故意将自己的校徽和谢蕾的断臂放在一起，以此混淆视听等等，可谓‘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但是现在……”
耀天说到这顿了顿，似乎是在思考接下来所要表述的措辞，
“但是现在，在发现血迹的仓库里，我们并未发现任何激烈搏斗留下的痕迹。反倒是那些搁置在仓库里的铁质工具，或多或少都有一点受到过高温灼烧的迹象。”
“什么？高温灼烧？！”
电话这端的沐沐听闻此言，整个人都好像愣愣地定在了那一样。
“就是被火烧过的痕迹啦。当然，目前最妥帖的推测，就是她们其中两位分别在不同的时间点先后进入那间仓库，然后遭到了躲在暗处的第三者的攻击，同时，还是一击就足以导致她们昏迷、失去意识，甚至丧命的攻击……”
“那…那个高温灼烧呢？”
此刻，沐沐所有的心思似乎都集中到了那个突如其来的“高温灼烧”上。在她的意识里，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做得到：在保证仓库内所有铁质物品全都烧到的情况下，仓库本身还不会烧起来……
“嚯，那个啊，怎么说呢……虽然感觉很莫名其妙，不过经过我们在现场的几次实操演练，发现‘高温灼烧’这点，其实根本无关紧要。”
“无关紧要？这话怎么说？”
“所谓‘无关紧要’，也就是‘这和杀人犯罪没什么关系’的意思。”
“原来是这样……”
听闻耀天所言，原本无比紧张的沐沐顿时松了口气，脸上凝重的表情也瞬间放轻松了不少。
“不过，身为‘守护者’，你也应该察觉到哪里不对劲了吧？”
然而，对方突如其来的一句反问，再次使沐沐松下来的心弦紧绷了起来。
“啊？啊？！”
“害！根据痕迹组提供的信息，我可是特意将仓库内两种血液产生的时间，与各种铁质物品上的高温灼烧痕迹产生的时间分组做了对比，你猜怎么着？呵，两者产生的时间，最少的一组也相差了将近十五分钟！而且啊，所有的对比，都是血液产生在前，灼烧产生在后！”
此刻，电话另一头的耀天突然露出一丝轻佻的微笑，
“据我推测，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会赶去那里救人吧……不过，他这么莽撞的举动，还真是为我们的痕迹检测小组添了不少麻烦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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